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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站在镜子前，把一条领带折磨得皱巴巴的。
伏见已经在他背后啧了无数声，最终八田只得妥协，让出一块地方，把领带的控制权交给伏见。
伏见并没有走到他旁边，而是就着背后的姿势把胳膊环过八田的肩膀，慢条斯理地帮他系好。
“学着点啊，笨蛋。”伏见在八田耳边说。
“哦……哦。”八田对于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结果耳朵擦过了伏见的嘴唇，立马从脖子红到头顶，僵着再也不动了。
他简直无法直视镜子中自己的脸。
伏见嘴角勾着一抹笑，最后把结猛地一紧。
“喘不过气来了……”八田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
伏见没做声，拿过眼罩，小心地帮他戴上。
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伏见清楚地知道那下面却是发生了变化。
八田也摸摸自己的眼罩。他还是有些不习惯那只义眼。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右手装了钩子，凶狠地朝伏见的脖子抓了过去。
“哼哼，面对我虎克鸦船长，你就乖乖喊饶命吧，伏见潘！”他夸张地扑了过来。
伏见一把拨开他装腔作势挥过来的拳头，抓在手里。
“晚上我去不了。”伏见面无表情地说。“为了营造一个‘关禁闭’的假象，我不能出现在这种公共场合。所以你自己小心点。”
八田一脸对晚上不抱期待的表情，叹了口气。
“no喝酒，no跳舞，no抽烟。”伏见认真地嘱咐道。
“我不会跳舞，我也不会抽烟。”八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no被人拉去跳舞，no站在别人旁边抽二手烟。”伏见补充道。
“我待够了礼数上要求的时间就会离开的。”八田像是保证一样地说。
伏见没说话，看起来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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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在进入大厅的那一刻，就顾不得为伏见担心了。
他通红着脸，从散发着香氛气息的女性中僵硬着穿过去，同手同脚地走到长桌前，和几位军官攀谈几句，便走到一边想要拿一杯果汁喝。
酒精饮料与果汁放在同一个局域，用冰镇着。八田挑了半天，在橙汁和苹果汁之间犹豫不决。
他的后背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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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当然不可能乖乖坐在宿舍里关所谓的禁闭。
没有人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自己也没那份自觉。八田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出来。
不过他却向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直到来到仓库附近。
最早的一批十架新式“菲尼克斯”，就静静地停在里面。
从远处看，这就只是个普通的仓库罢了。但是伏见知道里面的安保有多么严密，因为他参与了大部分的程序设计工作。
因此对他来说，想要破解这些安保措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隐藏在暗处，紧紧地盯着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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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薙先生？”八田一惊，手上的饮料差点撒了出来。
“紧急情况。”草薙悄声说，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我们接到匿名密报，有人想要对新型机动手。”
“怎么可能？”八田虽然惊讶，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在这里？”
“也不奇怪。今天又是宴会又是派对，对方觉得防范会松懈也是有可能的。”草薙不着痕迹地说，一边向远处的军官们打着招呼。
“我去看看？”八田脑子里全是这个突发状况，心不在焉地喝着手中的饮料。
“嗯，反正你在这里露面的效果也达到了，接下来就是‘伤重未愈先行离开’了。”草薙说。“尽量不要引起注意，小心一点。随时保持联系。”
八田把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依照草薙的要求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以后，便离开了这没待多久的宴会。
外面的冷风将有点昏沉的头脑吹醒几分，他舒服地缩了缩脖子。
等等，昏沉？
八田咂了咂嘴。
这味儿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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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啤酒下肚，四个人的脸上已经有了些红晕。
按照平常来说，一杯啤酒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而今天每个人都心事重重，这一桌相比起吵吵嚷嚷的周围也要沉默许多。
“三天后。”赤城转着酒杯说。
“嗯，三天后。”楠原重复道。
“明后两天集训，然后就上战场了。”道明寺有些眼神死地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喃喃地说道。
“有点志气行不行。”艾利克仰起头，灌下第二杯啤酒。
“是啊，一般人想要有这样的待遇还求不得呢。”一双手搭在艾利克的肩膀上。那声音熟悉得差点让他把啤酒喷出来。
藤岛举着一大杯黑啤挤进他们中间，和艾利克愣住不动的手中拎着的酒杯碰了碰。“还没毕业就能够执行这样的任务，这是非常令人羡慕的。”
“羡慕我们去送死吗？”艾利克没好气地说。
“羡慕你们能够建功。”藤岛纠正他。“并且，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尤其是出战前。说‘呸呸呸，乌鸦嘴’。”
“呸呸呸，乌鸦嘴。”艾利克乖乖地说。
“好孩子。”藤岛很满意。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场面。
“我很好奇。”道明寺眯起了眼睛。“说是秘密行动，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
“我又不是‘所有人’。”藤岛有些受伤地辩解道。“我可是要参与你们这次行动的支援任务的。”
“那在这里说合适吗？”赤城敏锐地指出。“这里人多耳杂，说多了怕是不太好吧。”
“没关系，要防备的人不在。”藤岛轻描淡写地说。
“你们在瞒着我们什么？”虽是疑问句，但是艾利克的语气却十分肯定。如果不是趁着几分酒，这样的问题平时是不敢问的——该知道什么，自然有人告诉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也就不要去过问。“关于这次行动的事情。”
“以及，也许没有关联，但我却十分在意。”楠原也开了口。“关于八田少校眼睛的问题。”
几个人的眼睛齐齐盯着藤岛，后者只能无奈地举起手，微笑着表示投降。
“其实那种对光极为敏感的眼睛，也正是为了新型机训练出来的试验品。”藤岛解释道。“而为之制定的作战方式，则对使用者来说非常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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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子弹是最难躲过去的？”藤岛提问道。
“看不见的子弹。”楠原说。
“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赤城说。
“前面那种的话，只要知道是从哪里射出来的，就能躲过去。”艾利克说。
“后面那种的话，速度够快反应灵敏也能躲过去。”道明寺则声援楠原这一边。
“那就是从隐形机中射出的隐形弹，最难躲过去。”藤岛赞赏地说。“事实上，科研部门已经造出了这样的子弹和机体。它们由吸光材料制成，并且可以通过扭曲四维空间而达到扭曲光线的效果。虽然效果不是百分百，但是确实做到了。”
道明寺和楠原已经有些明白了，但是赤城和艾利克依然很迷茫。
藤岛随手找过一张餐巾纸，用叉子蘸着酱汁，在上面画了一条直线。他把一粒米放在桌面上，把纸巾盖了上去，那条直线正好通过那粒米。
“你看，如果这条直线是光的路径的话，它就会在这里被这颗‘子弹’挡住。但是如果我这么做……”藤岛说着，拎起纸巾的中部，把它提了起来。“光的路径就弯折了。你能够接收到物体背后的光线，那么这个物体如果本身不发光的话，你便无法探测到它的存在。三维的扭曲能够在二维创造出这种效果，同样的，四维的扭曲也能在三维制造出这样的效果。”
“总而言之，就是科研部门那帮人搞出了一种敌人看不见的子弹，以及敌人看不见的‘菲尼克斯’。”艾利克懒得听原理，直接总结道。
“可以这么说。”藤岛继续解释道。“但是它们依然有不足之处。首先，子弹不论，机体本身也不能发光。因为驾驶舱玻璃是透明的，因此仪表盘发出的光依然会被探测到。其次，因为扭曲空间的缘故，能够到达驾驶舱的光也很少，机师也很难看到敌人的位置。因此在开启隐形模式后，‘菲尼克斯’中仪表盘的亮度会调至最低限度，并且对目标的攻击需要通过他人的指挥来完成。”
“此时，那种对光极为敏感的眼睛就体现出优势了。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舱内黑暗的环境，能够做到操作的不中断，甚至能够通过外面传进来的那一点微弱的光线判断敌人的位置进行攻击。加上与远程调度的配合，就能给予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击。”
“人的眼睛能够敏感到什么程度？”楠原问道。
“单单肉眼的话，效果很差。”藤岛说。“所以八田少校的左眼中植入了极为精密的光感受器。不过也因为太敏感，被强光直射后容易超负荷，造成爆炸。”
“在眼睛里爆炸……”道明寺做了个鬼脸，觉得想想就疼。
“那么，他是第一个试验品吗？”艾利克有些好奇。
“不是。”藤岛简短地回答道。
“那之前的试验品呢？”
“死了。”
“为什么？”
“这就是这项技术的最大弱点。”藤岛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样扭曲的空间很不稳定。”他松开手，纸巾塌了下去。“有的时候会这样塌缩，而塌缩的力量还挺大的。”藤岛用手指碾了上去，抬起手时，米粒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老式的‘菲尼克斯’完全无法抵御这股力量。”藤岛说。“而新式的……现在也无从验证了，因为八田少校的眼睛毁了。”他耸了耸肩膀。“他们当时在一颗恒星附近作战，很亮很亮的一颗恒星，普通的机师都得戴上护目镜。而八田少校在解除隐形模式的那一刻正好飞在那颗恒星的下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鬼使神差吧，他就那么抬起头，眼睛正正直视着那颗恒星。没有来得及把眼罩带上，眼睛里的光感受器直接爆炸了。幸好那玩意儿很小，没什么杀伤力，代价就只是一只眼睛而已。”
四个人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又默默地喝起酒来。
“现在和你们说这个故事，似乎真的不太合适。”藤岛轻松地说。“多喝点。忘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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